第3章 诡画

        安简回去之后,江浅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手机里收到的那条信息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件事有些怪异,他原本想跟费晴说一声,但联想到她公务繁忙,最后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
        横竖找个时间到父亲的出租屋看一下就清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在病床前守了一夜,整晚留意着江浅爸爸的状况,一夜基本没怎么合眼。

        翌日早晨,大约八点多的时候,费晴给他打来了电话,告诉他今天会有一位姓徐的阿姨上门帮忙料理昏迷的江文景。

        后者如今昏迷不醒,单凭江浅一个人照顾不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九点多时,一个年龄大概五十岁出头,眉目看上去很温和的中年妇女出现在了病房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自我介绍姓徐,正是费晴在电话里提及的那位阿姨。

        在简单的交流中得知,这位徐阿姨平日里主要做的是保姆的工作,不过护理的工作也同样擅长,所以费晴便请她过来帮忙照看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她也并不是江浅此前认为,是他妈妈费晴从家政公司花钱请来的,因为徐阿姨在介绍自己工作背景的时候,嘴里无意中说了一句“我们左先生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对母亲的个人生活略有些了解的江浅,猜到她嘴里那位姓左的男人应该就是他母亲现时在交往的男友,眼前的徐阿姨是他家的保姆,倒也比较放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徐阿姨很尽职,在病房里忙前忙后,还细心地询问了医生很多照料江浅爸该注意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中午,江浅到医院外面的一间餐厅订餐,安简就打来了电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知道安简是两点半过后才上班,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应该是有可能到医院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电话接通,安简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江浅,你现在在哪里,江叔叔他醒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先是愣了一下,惊喜当即就涌上心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,我爸他醒了,我马上来,我已经到医院门口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那边话都还没说完,江浅便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,几乎是飞快的一路小跑着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行色匆匆地推开病房门,走了进去,第一眼就看见病床上的江浅爸爸已经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,正睁着双眼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放好,激动得快步走上前去就要喊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这个时候安简走了过来,面带忧色地拉住了他,“江浅,刚刚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什么,我爸他……正处于植物状态,这,这怎么可能?他不是正醒着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听完,脸色都听得发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旁的主治医生这时对他说道:“正确地讲,病人正处于持续植物状态,也即是俗称的睁眼昏迷,病人在这样的状态下,可以睁开眼睛,也能像正常人一样有睡眠醒觉的周期,还有一定程度的意识,病人在事发前发生过严重的颅脑外伤,便是造成这个状态的主要原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呆呆地看着病床上正茫然睁着眼睛,对外界所有的一切皆无任何反应的江文景,直到听见主治医生对他说,江浅爸这种持续性植物状态是有几率能恢复的时候,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紧紧地握住主治医生的手,“医生,我恳请你不论如何都一定要医好我爸,拜托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请放心,我们定当尽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主治医生是见过费晴的,知道那个气质高贵的美丽女人是江城警界的高层,而病人则是她的前夫,因而说话的语气很客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主治医生说完,便交待身后的一名护士过去给江文景检查身体,他则要跟医院里的一些专家开会商讨江文景的治疗恢复方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放心吧,江浅,你刚才也听到医生说了,江叔叔出了如此严重的车祸这么快就苏醒过来,证明他的恢复能力很好,他一定能很快痊愈的。”安简柔声地劝慰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轻叹,说:“希望如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回去上班后,接下来的一整天,江浅都一直待在医院帮忙照看父亲。

        到晚上七点过后,徐阿姨因为要回去做饭,晚上就只有江浅一个人在照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文景醒来之后,目光只是呆滞地看着前方,对外界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,不论是江浅怎么呼唤他,怎么问他问题,他都基本没有多少反应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在主治医生告诉江浅,江文景还有基本的吞咽反射,能进食流质的食物,情况还尚未到非常坏的地步,让江浅多少安心了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看着平日里性格乐观的父亲,因一场意外的车祸变成眼前这般模样,江浅心里说不难受才怪。

        到晚上十点多,安简终于下了班,再次来医院探望江浅爸,她到的时候江文景才刚刚睡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没过多久,徐阿姨也忙完过来了,她知道江浅从昨晚到现在基本没合眼,让他先回去休息,今晚轮流她守着照料江文景,江浅便跟安简先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坐上出租车的时候,江浅突然想起了什么,一拍脑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糟,忘了一件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啦?”安简奇怪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低声说了一句:“那个盒子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立刻就想起来,他们昨天晚上在医院的病房里,从江浅的微信里收到的那条江浅爸发来的语音信息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拿出手机一看,“呀”了一声,说:“江叔叔要你在十二点之前拿到盒子,已经快十一点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点了点头,“我看……先送你回住的地方,我自己去拿就好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问他:“叔叔的房子租在什么地方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在北华路那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一听,便说:“好像不算太远,我跟你一起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边比较偏僻,而且时间也不早了,你真要去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主要是有些心疼她这一整天公司跟医院轮流跑,现在这么晚了又要跟着去,她已经做得够多,并不需要这么坚持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简只是浅浅一笑,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成为你女朋友到现在,你妈妈我已经见了好多次,可是你爸爸却至今一次都没去见,第一次见到他却是在这样的情景,我有些内疚,所以我要跟你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心中一暖,握紧她那只柔软的手,朝她一笑:“好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傅,转北华东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哎,好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出租车司机应了一声,车子随后便转往另一个方向。

        半个多小时后,车子在一条昏暗的小路旁停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付了钱,便牵着安简下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江叔叔就住在这么老旧的地方么?”安简有点吃惊。

        路边树影婆娑,灯光昏暗,安简的脚边是一个散发着臭味的窨井盖,她今天穿的虽然是一双浅口的平底单鞋,但依然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绕开,不敢踩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一边牵过她的手,一边对她说:“我原本也劝过我爸,让他到环境好些的地方租房子,但他说这儿离城郊比较近,他画画写生更方便,房租也便宜,我劝了他几次他都拒绝了,所以只能由他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以为江浅爸是因为没有稳定的工作,所以租的房子才选在租金低廉但是环境卫生都相当差的老城区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听到江浅这么说之后,她这才释然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文景的出租屋在一个非常老旧的小区里,八楼,这儿周围最高的楼层就到八楼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电梯,江浅跟安简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文景租的屋子不大,一厅一室,大概四五十平的样子,内里跟外表一样,都十分老旧。

        进门之后,江浅打开昏暗的灯光,安简就看见屋子里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,不过,这些杂物里头更多是各种各样的画作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简好奇地蹲下身子,随手拿起脚边离她最近的一张水彩油画,瞧了一会儿,有些惊讶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些画都是叔叔画的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随口应道:“嗯,都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画得其实很不错呢,我觉得……就算比不上那些真正的画家,但也有专业的水准,哪怕是去报考美术老师,我也觉得这样的水准绝对没问题。”安简有些赞叹地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简的父母都是名牌大学教授,已过世的祖父也是位学者,她自小出身书香门第,画画恰好是她的兴趣爱好之一,虽然水平没到专业水准,但鉴赏能力是有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观摩了一会,就看出江文景在油画上的造诣相当不俗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听了只是叹气,“唉,专业水准又有什么用,我妈就是想给我爸介绍一份当高中美术老师的工作,他去了一天就回来了,理由是太不自由了,把我妈气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妈为了给他介绍那份工作,第一次拉下脸去走后门,结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听得,也是无奈地放下手上的画,“人各有志,叔叔不喜欢,也没办法勉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了,叔叔说的那个盒子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说是在床下,我找找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话间,江浅已经走进了江文景的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俯下身,去朝床底望了望,立即就说道:“果然有个保险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连忙走了进来,不过房间里很乱,杂物堆积如山,安简小心地走到江浅身旁,后者这时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四方形的保险箱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保险箱不大,但由于是金属的,很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真有保险箱,这么说,那条语音信息真是叔叔发的,那现在怎么办?”安简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沉吟了一下,决定道:“他说里面放着个盒子,把它沉到江底,那还是先打开看看是不是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保险箱有密码,不过江浅记得密码是他爸妈的结婚纪念日,于是尝试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,保险箱应声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开了。”安简轻声地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点了点头,随后轻轻打开箱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保险箱里放着的是一个黑色的方形长盒,盒子看上去像是用某种木料做成,入手同样有些沉,它的封口有些奇怪,没有任何锁眼,就好像只是上下合在一起而已,盒身仅用一根细细的红色绳索系绑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将木盒拿在手里翻来看去,江浅看了半天都看不出什么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爸在他的床底下藏着这么个盒子,到底是干什么,还要我把它沉到江里去?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旁的安简也同样想不出原因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又翻看了一会,实在真的看不出什么,见时间不早,便收起盒子,准备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江浅,你看,是你妈妈的肖像画呢……”身旁的安简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臂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在江浅翻看盒子的时候,安简无意中看见江浅爸床边的老旧床头柜里,收着一幅装裱的画作,画的正是江浅的妈妈费晴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凑过来一看,“哦”了一声,说:“这张画,好像是他俩十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画的了,到现在都过了十年多了,我爸还一直收藏着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画得真漂亮呢,你妈妈也笑得很好看。”安简由衷地称赞了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简小心地将费晴的肖像画放回原处,两人随后离开了出租屋。

        昏暗的路灯下,两人并肩站着等出租车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简突然小声地问了一句:“江浅,你说,待叔叔他好了以后,你妈妈还有可能跟他和好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还在想着盒子的事,闻言,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,说:“不可能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?”安简讶异地看着他,“我看叔叔应该还深爱着你妈妈,你看她的画都一直放在床头边,叔叔出了事情后,你妈妈不也第一时间放掉了手上的事情,赶到医院去了吗?我看,他们之间依然还是有感情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回过神来,不由叹了一口气,说:“我也希望我爸妈他们能重新和好,不离婚,只是……就算我爸身体好了,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叔叔虽说目前还没什么稳定的工作,但晴姨也不是嫌贫爱富的人,他们虽然分居挺久,但现在还没有离婚成,就还有希望,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闻言,只得苦笑一叹,“我实话跟你说吧,其实我妈在跟我爸分居之前,她就已经交往了一个新的男友了,只不过碍于没有跟我爸离婚,两人的关系明面上才一直没有公开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这件事,脸上有些吃惊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转念一想,江浅的妈妈当初生下江浅才十八岁,现在人才三十多岁,还是江城警界高层,虽然行事看上去雷厉风行,但她长得那么漂亮,要说明里暗里没有一些追求者才怪呢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且以费晴这么出众的条件,她交往的男朋友也肯定各方面都要比江浅爸出色很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听到这里,安简仍是小声地问:“江叔叔真的没有机会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难……”江浅摇头一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小声地对安简说:“我妈跟她的男朋友感情,比我小时候跟我爸那会还要好,我有好几次晚上在阳台上看见那人开车送我妈回来,分别时,我妈抱着他在跟他吻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咬着一下唇,轻声地说:“只是接吻而已,交往中的恋人都会有的,叔叔也不见得就没有机会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到她这么说,江浅顿了顿,只好说:“我爸他真的没有机会啦,那个时候我爸才刚刚搬出去,还没找到房子,只能暂时住在一个朋友家里。那天晚上我手机没电,借我妈手机用,却在她随身的手包里发现了一个套子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嘴唇动了动,说:“晴姨是成年人,包包里有这种东西也很正常,而且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道,你是想说或许这是她之前跟我爸在一起时要用的,但之后几天我爸就租了一间屋子,我有一晚过去帮忙搬东西,因为搬到太晚就跟我妈说没回去,第二天早上回去时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忽然凑到她耳边,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:“我回房前经过我妈的卧室,看见她的被子没叠,大概又是半夜碰上紧急案件就离开,准备帮她把床被叠好,却无意中在我妈卧室的床边纸篓里,发现了两个安全套,而且是已经用过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当时我一整晚都在我爸那里,你想也知道,那天晚上跟我妈上床的是谁。而且在他俩分居之前,我妈就已经频频没回家睡,我想她那个时候应该就在她男朋友家里过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的脸“腾”的一下就红了,“这么说,叔叔他真的是没机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咬着嘴唇,想起了什么,小声地说:“晴姨交男朋友先不说,她还没跟叔叔离婚呢,就跟人……做爱,那岂不是婚内出轨?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无奈地回答说:“其实,我妈近两个月都不少时候没回家,差不多已经跟她男友半同居在一起了,就等着跟我爸办理了离婚手续之后,很可能就会跟她男朋友结婚。只是因为我爸突然出车祸,这婚才暂时没办法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暂时先不说这个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把那黑色的方盒拿起来左右端详,说:“你说,这盒子里头究竟放的是什么呢?不会是……我爸瞒着我妈藏着的一些什么秘密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,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简看见他似乎打算拆开那系绑着的红绳索时,有些为难地说:“江浅,叔叔发给你的信息说不可以打开它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是,你不觉得那条信息很奇怪吗,我爸昨晚明明还在昏迷中,为什么能给我发那样一条语音信息,我总觉得这盒子里藏着什么关键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有些犹豫,“奇怪是奇怪,但这毕竟是叔叔的东西,没有经过他的同意,你也不能随便打开来看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只一眼,我就只看一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认真地保证说:“而且你看,现在都已经要十二点了,把盒子扔江里也来不及了,我向你保证,就只看一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话间,江浅已经把盒子所系的红绳解开,随后小心地打开了盒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“咦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一张画?”

        盒里放的是一张卷着的画,江浅小心地把画展开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简好奇地凑了过来,“这是谁?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一幅已经略有些褪了色的油画,画上是个女人,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,虽然比不上费晴跟安简,但长得算是非常漂亮,只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做梦都想不到,盒子里藏的居然是这样一幅画,刚才的玩笑之言似乎真给他说中,他老爸果然在里面藏着什么秘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摇了摇头,同样的疑惑,“我也不知道,这手笔看起来很像我爸画的,可是这个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,也没听我爸提起过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,江浅忽然声音停住,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变得凝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忽然有些骇异地看见,画中的这个面无表情的漂亮女人,一双原本在望向前方的眼睛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定定地在盯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眼神非常奇怪,带着寒意,又透着难以言述的诡异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股阴冷的寒意没由来的从江浅的后背冒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身旁的安简还在好奇地看着它,江浅忽然迅速地把画卷起来,重新装回盒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简睁大眼睛,奇怪地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刚刚画里的女人,好像……在盯着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安简奇怪地看着他,“没有啊,我一直看着呢,江浅,你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概是我眼花吧。”江浅摇了摇头,“算了,这画还是不留着了,反正也不知道是谁,一会照我爸说的,把它扔江里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十二点二十一分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用力一抛,手里的盒子便远远地抛向了江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咚”的一声水响,加绑了块石头的盒子迅速沉没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跟安简牵着手往回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么晚了,要不,你今晚到我家睡吧,明天要上班大不了早点起床。”江浅有些期待地对她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简看了他一眼,脸上微微一红,轻轻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零五分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跟安简的嘴唇紧紧贴在一起,彼此拥吻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手绕在安简的背后,轻轻解开了她胸罩后的扣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简被江浅炽热的目光看得满脸羞红,但目光却弥透着浓浓爱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费晴今晚没有回来,大概是在她男友家里过夜,没人打扰他们做爱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双手撑在安简的脸侧两边,在她的身上缓缓地挺动,一下接着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吻不时地落在安简白皙的脸颊上,脖颈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安简情不自禁地搂着他的脖子,随着他有节奏的律动,轻轻地呻吟。

        良久,这场幸福的欢爱才终于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跟安简甜蜜的相互一笑,随后相拥着入眠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江浅是在半夜被冷醒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迷糊地睁开双眼,忽然发现自己的床边站着一个头发垂散下来,盖住了脸的白色身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前所未有的阴冷寒意遍布全身。

        鬼!

        一只女鬼!

        江浅脑海里闪掠过一个念头,瞬间就清醒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惊恐地想起身,发现全身像灌了铅一样重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女鬼忽然低下头来,凑到江浅的面前,诡异的笑声出现在耳边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拼命挣扎,身体却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她缓缓用那只惨白无血色的手,拨开了垂散下来的头发,一张眼角流着血,惨白无血色的脸孔出现在眼前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张脸赫然是他在画里看到的那张漂亮的脸,可现在却是那么可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就只是站在床边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目光像是看着一个死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整个人的头皮完全是麻的,血液像是凝固到了脑袋里,浑身发冷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拼命地挣扎,想要大喊,却无济于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他隐隐约约终于听到有人好像在喊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江浅,江浅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猛然睁开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只温暖的手按上了他的额头,关切的说:“江浅,你怎么啦,做噩梦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江浅偏过头去,发现安简正摇着他的身体,满脸的担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才发现,天已经亮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只是个梦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浅松了一口气,他这时才发现,他的脸上和身上全是冷汗。